视察新收购的科技园区工地本是例行公事。
郑煦言走在前面听着项目负责人的汇报楚南栀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戴着安全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尚未完工的、充满未来感的钢结构。
变故发生得毫无征兆。
先是头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紧接着是碎石簌簌落下的声响。
“小心!” “快退!” 惊呼声四起! 郑煦言反应极快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转身一把将离他几步之遥、还有些茫然的楚南栀狠狠地拽向自己同时用身体作为屏障将她死死地护在怀里向旁边的承重柱后方扑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漫天扬起的尘土部分脚手架和顶部的预制板轰然坍塌瞬间将两人所在的角落掩埋!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
只有灰尘呛入鼻腔的刺痛感和身体被碎石挤压的钝痛提醒着他们还活着。
郑煦言第一时间确认楚南栀的情况:“楚南栀!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他声音紧绷手臂依旧牢牢地环抱着她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着她的手臂和后背。
“我……我没事……”楚南栀的声音传来却带着明显的、不正常的颤抖。
她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指尖冰凉。
然后郑煦言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浅短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困难而压抑的抽气声。
“嗬……嗬……” 是幽闭恐惧症! 郑煦言瞬间想起了之前电梯故障时她的反应心脏猛地一沉!此情此景比那次的电梯更加糟糕!绝对的黑暗狭小的空间未知的恐惧…… “楚南栀!听着!看着我!”他试图唤醒她的理智但在漆黑一片中连彼此的脸都看不见。
“黑……好黑……出不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呼吸更加紊乱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恐慌如同潮水即将把她彻底吞噬。
情急之下郑煦言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温热宽厚的掌心极其轻柔却坚定地覆盖上了她紧闭的、不断颤动的双眼。
彻底的黑暗被他掌心的温度所取代。
“别怕。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废墟缝隙里显得异常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看不见没关系听着就好。
” 他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左侧胸膛那里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
“数数”他命令道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数数我的心跳。
专注一点数到一百救援就来了。
”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将她从恐慌深渊中拉回来的锚点。
楚南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努力集中精神去聆听那近在咫尺的、沉稳的心跳声。
“一……二……”她开始数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
然而仅仅数了几下她就停了下来。
因为贴着她的那颗心脏跳动得……太快了!完全不像他声音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那节奏强劲而紊乱如同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的心上。
“……太快了……”她哽咽着带着委屈和困惑老实地承认“……数不清……” 这完全超出了她平日里能掌控的范畴。
头顶上方似乎隐约传来了救援人员呼喊和机械作业的嘈杂声但在这一方黑暗的天地里那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郑煦言听到她带着哭腔的抱怨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她温热的呼吸和无法平息的颤抖一直紧绷冷硬的心防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开了一道口子。
他喉结滚动在确认她暂时不会因为过度换气而昏厥后一直强装镇定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压抑的、近乎无奈的沙哑以及一抹极轻、却清晰可闻的低笑。
“嗯……”他应了一声覆盖在她眼睫上的掌心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感受着她睫毛刷过掌心的微痒。
然后他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某种认命般的纵容和一点点指控的意味低声说道: “是太快了。
” 他顿了顿补充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被某个吓坏了的小麻烦精害的。
” “……” 楚南栀所有的颤抖和哽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僵在他怀里被他掌心覆盖的眼睛忘记了眨动连紊乱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耳边是他失控而有力的心跳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此刻却仿佛更加浓郁的雪松气息还有他那句话……那句带着无奈、纵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话语…… 恐慌如同退潮般悄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烈的、让她心脏也跟着一起失控悸动的陌生情愫。
原来冷静如他也会有心跳失控的时候。
而原因……是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穿透了废墟的黑暗和恐惧的阴霾直直地照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听着那为她而失控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力量。
外面的救援声越来越近。
而这片狭小的黑暗里某种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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